看见唐晏之和他旁边微红着脸的护士后,他顿了一下。

    唐晏之转过头和护士说:“我来看个朋友。”随后转身走到了陆淮身边。

    “你怎么来了?”等唐晏之走近了,陆淮问。

    唐晏之说:“段医生在群聊里说的,说你在医院。”

    陆淮点点头,他没休息好,脑袋是乱的,此时笑了笑说:“还是第一次看你穿白大褂,我以为你已经在休假了。”

    唐晏之在陆淮旁边坐下:“今晚值夜班,明早才开始休假。”

    他说完想起什么,补充道:“我记得的,明天不会迟到。”

    “我知道。”陆淮说。

    骨科走廊人不多,两个人坐在长椅上望着白墙默然片刻,唐晏之问:“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他看着平静,其实心跳很快,段远刚才在群里发消息,说陆淮陪一个受了伤的大学生在医院,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估计明早出发时间要推迟。

    很长一段消息,唐晏之只注意到前面半句。

    他看到消息第一眼只觉得生气,这股怒意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但他确确实实是在生气。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陆淮真的像林赫说的那样惯会玩弄年轻人感情?气陆淮一直以来在他面前表里不一?

    唐晏之说不清楚,但他又想到段远那天的话,他不想冤枉陆淮,或者说他总还对自己的邻居抱有希望。

    他回国后的第一个朋友,极少数的他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在陆淮家待着的那个夜晚,可以称得上是他回国后最放松舒适的时刻,第一次让他觉得温馨。

    刚才从楼上下来的那几分钟,他在心里想,如果真是自己误解了陆淮就好了。

    而在他愣神的这一会儿,陆淮已经点开手机看见段远发在群里的消息。

    “我为什么来,段远在群里说了。”

    “我看见了,但我想问问你,陆淮,也许我早就应该问你”唐晏之垂眸看着地板,“我听说过一些话,也亲眼看到过一些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但我,不想误会你。”

    走廊里很安静,但陆淮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之前资助过的一个小姑娘,遇见了点事受了伤,我来看看她。”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在加快。

    唐晏之在听到陆淮这句话后松了一口气。

    陆淮转过头,他此刻有太多的疑问,他后知后觉也许段远是对的,也许他和唐晏之真的有什么别的误会。

    可不等他开口,管馨推着轮椅从就诊室里出来,隔着走廊喊了一声:“陆先生。”

    陆淮和唐晏之同时转过头,陆淮看了唐晏之一眼,按耐下千言万语,起身走到管馨身边。

    “医生怎么说?”

    “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擦伤,刚才处理得仓促,让我再去找护士重新涂个药就好。”管馨说着看向跟在陆淮后面走过来的唐晏之。

    “我邻居,是二院的医生。”陆淮说。

    唐晏之和管馨打了招呼,陆淮走到管馨身后推轮椅:“护士站就在前面,等你涂好药我送你回学校。”

    管馨摸了摸自己腿上的伤口,随口道:“刚才涂的那遍药还挺疼的。”

    陆淮安慰她:“忍一忍就过去了。”

    两个人说着话往护士站走,陆淮转头和唐晏之说:“我先送她去换药,你……等我一下好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唐晏之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等到管馨进了上药的房间,陆淮转头看向唐晏之,有些急切:“唐医生,你刚才的话我有点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误会我?”

    唐晏之抿着唇有些迟疑,他看了陆淮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怕我误会你,更怕我没有误会,怕你其实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还是不懂,”陆淮说,“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这你都知道的。”

    段远怀疑林赫在他和唐晏之之间搞鬼,可陆淮想不通他能搞什么鬼,唯一只有这两件事,他是个同性恋,他喜欢唐晏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可唐晏之却说:“和这些没有关系,那天晚上我就说过,我接受不了的不是这些。”

    陆淮心跳一滞:“那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

    “陆淮,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但是……”唐晏之喉结滚动两下,压在心里许多天的话终于说出口,林赫的原话他难以启齿,委婉地换了说法。

    从头到尾听完,陆淮心情极度起伏下甚至笑出来:“所以你不是反感我喜欢男人,不是反感我喜欢你,而是因为……因为觉得我是个私生活混乱大概率要得性病的混蛋?”

    走廊尽头有护士推着躺在担架上的病人往这边走,陆淮起身给他们让地方,唐晏之还在他身边没动,陆淮伸手拉起他走到转角楼梯处的窗边。

    就要入冬,夜风很凉,陆淮伸手推开一点窗,他看着唐晏之问:“是这样吗?”

    可唐晏之没说话,他从陆淮说完那句话到现在一直沉默。

    陆淮不解看向他。

    唐晏之和陆淮对上视线,他的眼神震惊而茫然:“……什么?”

    “你喜欢……”唐晏之呼吸都急促。

    陆淮猛然回过神:“你不知道?”

    唐晏之尤自震惊着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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