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他冷静了许多,抬眼看着那已经进入危险状态的观云忽然笑了起来。怒意褪去,他竟从中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兴奋。

    纪冠城想跟他一决高下,给出先手,堂而皇之地站在了他的面前,那么好吧,他可以应下挑战。

    但所付出的代价,他要让纪冠城双倍奉还!

    第64章

    evo战略发布会看似平安度过,可是随着大量用户发现事实并没有像栾彰描述的那样,反而之前能够正常登陆的功能也先后出现了访问异常或者拥堵的情况时,情况就变得糟糕了起来。

    科技企业发布的产品最终无法成功交付所造成的影响和舆论压力是巨大的。特别还是栾彰亲自出马,声势浩大变成了哑炮,负面新闻多到处理不过来,外部血雨腥风,内部也动荡不堪,背后的几个投资方信心略显不足,对于接下来的加码态度变得保守起来。要是evo的承诺仍旧无法交付,这就不是压力不压力的问题,而是关乎整个公司命脉。

    短短几天时间,风光无两的evo陷入了黑暗的泥潭。

    为了尽可能的将观云的基础服务恢复过来,这几天里栾彰几乎没有怎么睡觉。其他人可以轮班倒,他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王攀再见到栾彰时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栾彰双眼布满血丝浑身戾气的模样。但好像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栾彰被迫脱下了伪装温柔的皮,在所有面前面袒露出他真实的面目。

    那种很想毁天灭地的心情——以前是对宏观的人类的无情,现在具体到了一个人。

    王攀百感交集,再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刘树,三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各占一角,沉默变成了主旋律。

    “事情也没有糟糕到不可挽回吧。”王攀拍拍手,试图用轻松地口吻鼓励他的两个伙伴,“至少我们……稳住了局面。”

    目前观云恢复了部分单向服务功能,初始风波被勉强控制。栾彰用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长长叹了口气,他现在恐怕只有在王攀的办公室里才能有片刻喘息的机会。王攀看了看栾彰,劝解说道:“你该回去休息了,再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你是人,不是机器,会熬垮的。”

    栾彰说:“我没事。”

    王攀只好问:“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基本恢复了百分之八十的服务状态,能撑一段时间。但是需要交付的核心业务被限制,想要恢复必须重启。可是秘钥始终无法校准,需要时间。”栾彰把问题抛回给了王攀,“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

    “我可以坚持到我死。”王攀笑了笑,一贯的自信张扬永不回头的模样。刘树转身走来,站到王攀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是个嘴硬的人。你能坚持,阿彰也能坚持,可是evo这个庞然大物能坚持多久?”她顿了顿,打算自己当恶人,说出那个谁都不想面对的现实,“三十五天,我们只有三十五天的时间,这是evo所有资源可以维持的最长期限。要么解决钱,要么解决人。”

    “有三十五天吗?”王攀笑笑,“我还以为再过一个礼拜我们就完蛋了,看来希望还是很大的。”

    “你……”刘树苦笑,“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还开得起玩笑。”

    “不然呢?要哭丧吗?商场如战场,输赢都再正常不过。只是我从来没想过毁灭性的打击不是来自竞争企业的角逐,也不是来自于管理体制的腐败,更不是来自于时代的淘汰,竟然是谈恋爱谈崩了。”王攀戏谑道,“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分手费之一。”他瞥了一眼栾彰,见栾彰面无表情,就打了个补丁,“虽然确实有点荒诞,但是没关系,哥们儿赔得起。sc那边还有可以争取的机会,屠语风的态度没有像其他人转变那么大,无非就是允许他趁火打劫。就算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大不了从头再来。”

    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王攀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面对全线崩溃的帝国,没有发脾气,没有责怪任何人,没有情绪作祟,没有自乱阵脚。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乱如麻团的事情,压力比之栾彰只大不小。

    他一直都是一个能认输的人,但栾彰不能。

    “不是,你就那么确定是纪冠城干的?”王攀仍旧有些疑惑,“他有这本事?”

    听到那三个字,栾彰如同被蝎子尾蛰了一下,始终处于低压运转的情绪出现了波动峰值,冷冷说道:“除了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步了。”

    除了纪冠城,没人能让他甘愿两次同意其进入观云最核心最机密的地方,并且还能那么近距离的接触;

    除了纪冠城,没人能让他能如此欣赏肯定,认真的将自己的知识见闻还有想法一一教授;

    除了纪冠城,没人能让他犹豫动摇,心底里生出那么多从未有过的柔软情绪和享乐堕性;

    除了纪冠城,没人能让他承认自己的喜欢;

    所以,所以除了纪冠城,也没人能伤害他这般深刻。

    “但这都只存在于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说出去也太……太扯淡了。”王攀揉了揉眉心,“他想要什么?你知道吗?”

    栾彰一言不发,回避这个问题。

    “要不我飞一趟美国。”刘树提议,“去找他谈谈看?”

    栾彰说:“如果有机会把你最恨的人毁了,换做是你,你觉得有得谈吗?”

    刘树说:“阿彰,你总是把人设想到最坏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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